天色渐晚。

    绮窗外夜雨连绵,衬得寝屋静谧安宁。

    一点烛火微微跳跃,帐中,南宝衣抱着暖炉睡得酣熟。

    萧弈穿着夜行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寝屋里。

    他挑开帐帘,就着微弱烛火,瞧见小姑娘睡颜娇憨,许是因为被窝暖和的缘故,脸颊上还晕着酡红,像是精致的红苹果。

    鬼使神差的,他戳了戳她的脸蛋。

    肉唧唧的,手感还不错。

    他替她掖了掖被角,轻声唤道:“南娇娇?”

    南宝衣不喜欢睡觉时被人打搅。

    她朝里侧翻了个身,噘着嘴不搭理他。

    萧弈沉吟片刻,试探道:“南娇娇,你想退程家的亲事,是不是因为心中另有良人?比如……你喜欢上了你的二哥哥?”

    南宝衣皱着小眉毛。

    她怕是着了魔,深更半夜的,居然梦到权臣大人问她是不是喜欢他!

    她烦恼地钻进被窝深处,梦呓般嘀咕:“不喜欢,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二哥哥……苍天可鉴,日月为证,我对他绝没有任何想法……我就想抱个金大腿……但是大腿好像生我的气了……”

    萧弈面色渐渐阴冷。

    什么叫“大腿好像生我的气了”?!

    他在她眼里,只是个大腿?!

    他盯着拱起的被子,终是忍无可忍地拂袖而去。

    罢了,这一腔情意,只当喂了狗!

    ……

    翌日。

    姜岁寒来大书房闲逛,肉眼可见萧弈情绪不佳。

    他摇着折扇笑道:“哟,谁又惹我们萧公子不高兴啦?”

    见萧弈翻书不语,他调侃道:“能坏了萧公子心情的姑娘,世上只有南小五吧?你也是,就只是在沈议潮过来的这段时间与她保持距离而已,等沈议潮走了,该亲亲,该抱抱,何必心情低落?”

    萧弈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翻书。

    姜岁寒“嘿嘿”两声:“我都替你想好了,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她,将来恢复身份以后,好好把她娶进门就是!她身份不够高当不了正室,但可以当妾侍呀!”

    他一旦哔叨起来就没完没了,还相当不着调。

    萧弈冷淡道:“十苦。”

    十苦出现,毫不客气地把姜岁寒架了出去。

    “诶,萧儿哥,你别赶我走呀!当妾都不够格的话,当外室总没问题吧?正所谓家花不如野花香——”

    他的“野花论”还没发表完,就被十苦拖得远远。

    萧弈冷漠地闭了闭眼。

    胸腔里的野兽叫嚣着不甘,他不明白,南娇娇怎么会不喜欢他!

    他不够俊美吗?

    他不够位高权重吗?

    他不够才华横溢吗?!

    萧弈苦恼时,南宝衣悄悄摸到了他的窗外。

    窗外种着大片金丝芙蓉,她从花丛里冒出小脑袋,好奇地朝书房张望,权臣大人好像很生气……

    她是来借花的,但时机赶得不好,也不知道贸然开口会不会被迁怒……

    “南小五!”

    被拖走的姜岁寒去而复返,蹲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得罪你二哥哥了,他今天心情很差,怪吓人的!”

    南宝衣郑重其事:“二哥哥误以为我对他心思龌龊,因此生气。”

    姜岁寒愣了愣。

    心思龌龊?

    这是形容南小五的嘛,这明明是形容萧二哥的啊!

    南宝衣推推他,“快看,二哥哥好像在对着镜子说话!他是不是在骂我?”

    姜岁寒来劲儿了:“我会唇语,我来解读!”

    大书房。

    萧弈站在菱花镜前,眸色漆黑阴沉。

    镜中青年看似狠戾,但眼底却藏满阴郁,并不是掌权者该有的眼神。

    南娇娇,扰乱了他的心境……

    为了清除杂念,他开始默念《心经》。

    窗外,姜岁寒同步翻译:“他在说:魔镜啊魔镜,谁是天底下最美的男人?是我,一定是我!”

    南宝衣嫌弃:“你解读的什么东西,连口型都对不上,我才不信你!”

    “咳!”姜岁寒心虚地转移话题,“南小五,你不是搬出朝闻院了嘛,怎么今儿又回来了?”

    “我来借二哥哥的菊花。”

    姜岁寒震惊:“看不出来,你口味挺重啊!”

    南宝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见窗台上摆着一盆将开未开的墨菊,于是道:“姜大哥,这盆墨菊我暂且借走,劳烦你替我跟二哥哥打声招呼。”

    说完,抱着墨菊溜了。

    姜岁寒愣住。

    那盆墨菊,是萧二哥花重金买来的龙墨!

    天底下只此一株!

    平日里当个宝贝似的侍弄,眼见着要开花,居然就这么被南小五抱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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