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陆文宗!

    官兵人人惊疑,皆因为陆文宗一到,那些河工反贼顿时爆发欢呼声,一扫先前的颓势,且更加的不要命。

    “陆文宗到了,大伙冲啊!”

    夏大军有绝处逢生之感,激动的带着身边那些河工们再次向当面的官兵发起反击。

    太阳虽升出,可河工们的衣服早已被冻硬,看着就好像一个个冰人似的,行动十分迟缓,但他们依旧不要命的往前冲去,只因为他们相信陆文宗到了,他们就能打赢官兵,他们就能活下去!

    石桥上的广远激动的要落泪,双手已经酸痛的快抬不起来的卖油郎程霖也好像被打了鸡血般,没了一只手的甘二毛扶着石桥的栏杆“呜呜”的叫着...

    河工们欢呼,呐喊,冲击。

    瘫坐在桥下的陆文亮没有回头去寻找弟弟的身影,他只是望着桥上隐约闪现的儿子身影,目光中满是关心。

    但跟刚才的担心不同,这刻,陆文亮很安心。

    “前面的人让开!”

    随着蒋魁的一声大喊,潮水般向石桥涌去的人潮如被巨舟驰过,浪头一下分向两侧。

    “跳河!”

    程霖朝后看了一眼,就一把拉过挥刀劈砍官兵长矛的陆广远纵身跳入冰冻的河水。

    “跳!”

    桥上的河工也个个毫不犹豫的朝河中跳去,这让官兵当面除了尸体瞬间空出一段长约数丈的空隙出来。

    官兵却没有趁机往前冲去,试图将对面的河工一举击散,而是本能的转身向后跑。

    因为,上百根比长矛还要长两三倍的竹篙,在一群不要命的河工紧握下向着他们冲了过去。

    后面,竹篙更多,林立向上怕是有千根都不止。

    阳光让这一幕无比清晰,也让官兵上下都知道竹篙的作用。

    可如同被伏击的吴高部,那些没能退到后面的官兵哪怕做了一万个准备,可在竹篙捅向他们身子前,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因为他们手中的长矛根本够不着对方。

    有即将被竹篙捅到的官兵,出于本能将手中的长矛向着对面狠狠投了过去,但是十几个河工的倒地并没有让冲上来的队伍为之停滞。

    竹篙还是无情的捅了过来。

    “噗噗”声中,是身体被顶住不断往后退,继而撞倒同伴的声音。

    “噗噗”声中,是那些被顶得无法说话,也无法动弹,下意识挥刀砍断竹篙,继而被竹尖一下入肉的声音。

    狭窄的石桥限制了双方的人数,却限制不了粗长的竹篙。

    不少官兵也纵身跃河了。

    他们要是不跳河,要么就是被前面的人撞翻在地,要么就是被那不知从哪个同伴身体中穿出的竹尖“钉”到。

    初期的惊恐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大混乱。

    “不许退,不许退!”

    任老九不能让部下们就这么被河工反贼从石桥上“顶”下来,但他想不到任何办法可以阻止那些该死的竹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部下们一窝蜂的从上面狂奔下来,哪怕他带着亲兵在那督阵,斩杀了两名逃兵也无法阻止溃乱。

    最先跑的还不是桥上的兵,而是把总李永胜。

    这位千总大人最信任的部下在关键时候选择了独自逃生,河工反贼实在太多了,他李永胜可不想被这群暴民活活打死,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

    李永胜的逃跑自然带动了那些还在苦苦抵抗从河中上岸反贼的官兵,他们转身就跟着把总大人往镇子里逃去。

    西边的运河码头有船!

    亲兵队长万全是忠心的,但是李永胜的逃跑让石桥右侧一下暴露,加上石桥上面也开始溃退,他这边再如何死撑也改变不了大势已去的局面。

    无奈,他只能边战边退想和千总大人汇合。

    “官兵败了,官兵败了!”

    官兵的溃逃让河工们更加凶悍起来,爆发出的欢呼声让整个桃花坞镇以及更远的山阳县河工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任老九惧了,他知道挡不住了,同李永胜一样他也想到了运河码头。

    于是,他跑了。

    在逃跑的那刻,任老九最后看了一眼石桥。

    他却愣住了。

    因为,他竟在石桥上看到了很多官兵,并且还看到了一个穿着参将吴高军服的人。

    吴参将反了?!

    任老九既惊又怒,惊的是吴高怎么能反!怒的是吴高要造反为什么不拉他任老九一起反!

    反贼,他们又不是没做过啊!

    可很快,任老九就确定那个人并不是吴高,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年轻人——一个在无数持刀“官兵”簇拥下向着石桥这边走来,胳膊上系着块红布的年轻人。

    他是谁?!

    任老九的困惑很快被解开,那个年轻人所到之处,河工反贼们都在欢呼陆文宗的名字。

    陆文宗?

    任老九不甘,不甘输在一个连吊毛都没长齐的娃子手里,可他再不甘也只能跺脚逃了。

    再不逃,几百根竹篙就要捅过来了。

    至此,在石桥死顶了近一个时辰的任万年部终是崩溃,盐城县河工在付出近千人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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