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朱棣微微错愕,抬起头,不解的看着朱允熥。

    “前日校场上,孤对四叔麾下那位叫张辅的年轻人,印象深刻。”朱允熥继续笑道,“孤身边还缺个得力的护卫统领,不知,四叔可否当作赔礼,忍痛割爱?”

    你朱棣是老虎,我就先拔你的牙齿。

    一个好汉打不了天下,你手下那么多能人武将,我一个个的挖过来,挖不过来的就是斩断。你成了没牙的老虎,怎么吃人?

    当日校场上,朱允熥就这么想过,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正好,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你不是要赔礼吗?用你手下大将来赔!

    “他居然打的这个主意?”

    朱棣心里也是一惊,这小娃子还真是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坏到了极点。

    他朱棣不是宁王朱权,若是把自己的心腹爱将,自己的侍卫统领给别人做臣子,他如何面对军中上下?

    “回太孙殿下!”朱棣慢慢说道,“既然殿下抬爱,臣本不该推辞。可是那张辅的姐姐是臣的侧室,算得上臣的内弟..........”

    “哦,还有这层关系?”朱允熥笑道,“既然是四叔的内地,那和孤也沾了点亲戚,咱们叔侄同心,他在谁手下不都是一样吗?”

    “张辅之父张玉,乃是臣.........”

    “干脆一起都来京城!”朱允熥再次出口打断,坏笑道,“正好,唐王的 舅舅马上就要卸掉金吾卫的差事,让张玉顶上。然后张辅给孤做护卫的统领,他们父子二人同殿为臣,岂不是佳话!”

    说着,朱允熥慢慢俯身,“四叔是舍不得,还是.........?四叔,反正今天侄儿占理呢,你要是不许,就只好让兵部发调令了。不过,那就算不得你给侄儿赔礼了!”

    朱棣脸上尴尬的笑笑,浑身的骨头却气得快炸了。

    张家父子是他的得力干将,他如何能舍得?

    “老四,今儿你不对在先,太孙殿下许你赔罪,你还婆妈什么?”秦王开口道,“你麾下那么多悍将,还缺一个张辅?再说,皇太孙是看得起他们,给他们一份好前程。在京里随驾,不比在边关吃沙子好?”

    殿中的群臣都在观望,龙椅上的老爷子表情阴晴不定。

    朱棣心中愤慨,有种浑身是力气却施展不开的感觉。

    自己被人家一步步,算计的死死的,说是请,其实根本没有反驳推辞的余地。

    况且,张家父子乃是大明之臣,算不得他朱棣的私人臣属。就算是他朱棣的私人臣属,储君发话要人,他怎敢说不?

    既然如此,朱棣心中一狠,笑道,“既然殿下抬爱,臣就让张辅随驾在侧便是!”

    这里,他打了一个埋伏,只说了张辅,对于张玉只字未提。

    “如此甚好!”朱允熥笑着把朱棣扶起来,笑道,“不过四叔,一人不够,孤还要一人!”

    刚站起来的朱棣身子一晃,心中恼怒几欲当场发作。

    只见朱允熥依旧是满脸的笑容,“听说四叔身边有个叫姚广孝的幕僚?”

    “他怎么知道?”朱棣心里咯噔一下。

    “那姚广孝法号道衍,听说是天下佛门中杰出的人物。”朱允熥笑着回头,看看朱元璋,“皇爷爷钦赐了中都原来皇觉寺为龙兴寺,既然是皇爷爷钦赐,就是天下第一大寺,可是那边还缺一个主持。”(朱元璋曾经出家的地方,现在安徽凤阳的景区)

    “既然道衍和尚精通佛法,干脆让他去做主持吧!”朱允熥再回头,看着朱棣,“若是觉得中都太过偏远,应天府唐代古寺大佛寺中,也还缺一位主持。”

    “这小娃是要斩断我的左右手吗?”

    朱棣心里冷笑,面上依旧恭敬,躬身道,“回殿下,那道衍和尚不是臣的幕僚,只是客居在北平古寺之中。臣来京之时,他已云游四方去了,臣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说着笑了笑,“不过既然太孙抬爱,若是他回来,臣自会转达!”

    “真不在?”朱允熥笑问。

    朱棣摇头,“真不在!”

    “不在就算了!”朱允熥笑道,“四叔且坐。”随即,压低了嗓子,小声道,“四叔,欺储君,也是欺君!”

    朱棣刚坐下,差点再次站起。

    “诸位继续。”朱允熥却看都没看他,回头对殿中群臣笑道,“刚才燕王和孤说玩笑话,诸位不必当真。”

    一个插曲似乎就这么过去,以燕王服软赔罪为结局。

    可是殿中的气氛,却再也热烈不起来。

    方孝孺看看坐在皇帝身边的朱允熥,随后和刘三吾的目光相对。

    二人的眼光中,含义都是一致。

    燕王桀骜,恐非国家之福。

    而武人勋贵那边,伸长脖子看热闹,看到结尾不免觉得有些乏味。

    景川侯曹震在蓝玉耳边说道,“殿下还是心软了,怎么不直接发作他!胆包天了,敢对太孙不敬!三爷要是不给他台阶,看他怎么收场!”

    “我虽然看燕王也不顺眼,可是太孙这么处置也没错!”蓝玉小声道,“燕王毕竟有功于国,若是将来要弄他,有朝廷大义在,自然可以堂堂正正。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不是人君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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