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砺是个自傲的人,也因此他有时不想正视自己的失败,所以水煮鱼他失败了一次之后,他就不想做了。

    更不想看见祝良宵明明失望却还要说很好吃的样子。

    他顿了顿然后说:“我今晚就给你做。”

    祝良宵眼睛一亮:“你今天晚上不用去北镇抚司吗?你今日难不成休沐?”

    卫砺点了点头,倒也没瞒着,说道:“之前忙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休息几天。”

    祝良宵下意识发问:“什么事?”

    卫砺看了她一眼,说:“之前沧州百姓举证,每人进京城都要十两银子,这事陛下了解过后,便派锦衣卫在城中暗暗调查,城门守卫是黄章的人,但此事才刚刚发生黄章便连夜跪在宫门口,说自己是被奸人所害,然后……”

    “然后?”

    “然后亲手在城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发妻。”

    祝良宵眨眨眼睛,“什么?他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杀发妻有什么用?”

    “他的副手是发妻的胞弟,两人也算共事十几年了,据他说是副手财迷心窍,假借他的名义做事,他完全不知情。”

    祝良宵毫不留情的嗤笑一声:“这也有人信?”

    “没人信,但陛下将此事揭过了。”卫砺淡淡道。

    不愧是圣宠正浓的时候,这么大的事不管换了谁恐怕不死都得脱层皮了,但偏偏黄章不一般,黄章把发妻推出来挡墙,然后这件事就这么轻轻松的过去了。

    只是可怜了那女人,为他生儿育女十几载,说抛就被抛出去了。

    祝良宵说:“那妻子家里……没点反应么?”这么大的事,这都不是人命不人命的问题了,这完全关系到了家族的面子,古往今来,不管什么家族,官是大是小,这种事情谁也不可能咽的下这口气,更何况死的不止一个,还有副手。

    卫砺沉声道:“那发妻的娘家早已不在京城了,这事发生的突然,但是到目前为止,的确没有任何反应。”

    祝良宵听着,一时觉得心惊,这黄章的势力竟然大到了这个程度么,黄家虽然说是新贵家族,但就算放在京城里那也是稍微有点排面的,只要是稍微有点排面的家族,就不可能说轻轻松松随便找个人结亲,肯定是要门当户对的,就算是做不到门当户对,那对方也不太可能是小门小户。

    但发妻的家里居然就这么忍下来了?

    祝良宵直觉卫砺查到这一步了,不会就这么放弃,便放下筷子,只专心听他说。

    “然后呢?”

    卫砺坦然道:“只能查到这里了。”

    祝良宵蹙眉:“当真?”

    卫砺想起在养心殿里,崇文帝对他说的话,帝王已经年迈,眼神逐渐浑浊,不复当年的精明锐利,他坐的高高的,然后说:“黄章一事,朕已知晓,不必再议,就此作罢。”

    卫砺张了张嘴,又想起了在沧州时看见过的那些人,他直觉想要辩驳,但崇文帝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摆了摆手,让卫砺出去了。

    皇帝都说了作罢的事情,锦衣卫便不能再查。

    毕竟,锦衣卫是皇家的后盾,必须无条件听从命令,不能有反抗,不能有异议。

    他看向祝良宵的眼睛,那里面很纯粹,闪着细微的光,他心头微叹,最终 还是说:“现在……就这样吧,黄章依然掌管着城门守卫,只是不敢再收银钱。”

    那些人命或是银两,眼泪或是鲜血,统统消失在了皇帝的轻轻一摆手里。

    卫砺本以为祝良宵会义愤填膺,或是激动的问他为什么不查了?但没想到,祝良宵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若无其事的重新开始吃饭。

    卫砺忍不住好奇,问她:“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吗?”

    他早知她不是一般女子,因此所谓的后宅不能议论前朝政事这些狗屁,他从来没放在心上。

    祝良宵闻言,轻轻“啊”了一声,然后微讶道:“你希望我问吗?可是,这既然是陛下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那便无人能改了,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手底下的臣子干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便会在心里记着,不是不报,报应未到罢了。”

    她自认谈不上多了解这个阴沉的帝王,但是有一点,这个皇位他看的很紧,所有他认为对他有威胁的人,在他眼里都是要铲除的,黄章也许今天以为自己圣宠正浓逃过一劫,但实际上,崇文帝手里捏着他实实在在的把柄,如果他能乖乖的,那崇文帝暂且还能再利用他一段时间,而如果他不能,那估计很快黄家也要没了。

    黄章敢干出这种事,就代表着已经是在藐视皇权了,而藐视皇权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

    崇文帝或许并不是那么在意受害百姓,但他的确在意自己的皇位。

    皇权从不允许被藐视、被践踏。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以为卫砺明白,谁知道卫砺跟个愣头青似的愣是又寻思了一会儿,才算是反应过来了。

    ——的确如此。

    这么想着,两人便暂且放下公务,专心吃饭。

    由于祝良宵喜欢辣菜,卫府特意请了一个能做辣菜的厨子,其中又最喜欢吃水煮鱼,那厨子便每次都换着配菜给她做,这手艺就是练出来的,这几个月以来,虽然卫砺还是没学会水煮鱼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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