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尽了,厉天阙将它踩到脚底下,灭了那点光,“我一直在想,厉擎苍带那女人回来就是为让我母亲受刺激发病,好名正言顺地除掉她。”

    “……”

    楚眠坐在那里沉默地聆听着。

    “我母亲死后,厉擎苍彻底肆无忌惮,他娶了那个女人,将刚出生的我和我姐赶到蔷园来,指使佣人肆意欺凌折磨我们,大概是想着让我们两个有着神经病基因的孩子早点死掉,这样,他厉擎苍的人生就彻底没有任何污点了。”

    厉天阙一字一字说着,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小小庭院,“后来的事我告诉过你,我姐在那个位置死了,就在那里。”

    “……”

    楚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仿佛能看到那一晚的白雪漫天。

    年轻曼丽的女孩就站在那里,结束了自己悲哀的一生。

    “我姐死了,没人管她,我跪在厉擎苍面前,求他给姐姐火化安葬,可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直接走了。”

    厉天阙坐在她的身旁,目光始终落在厉雪鹿去世的位置,忽然低笑一声,极尽苦涩,“我当时9岁,不知道怎么给她火化,我怕烧了以后我分不清骨灰和木灰,我就拖着她的尸体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湖边将她埋了。”

    “……”

    楚眠看向他的手,如今再看他虎口的鹿头纹身,竟不觉得那么张牙舞爪了。

    “我那时真的很笨,我连工具都没拿,就用手挖,从早上挖到晚上,从黑夜挖到白天。”

    厉天阙嗓音低哑而平淡地说着,慢慢竖起自己的手,“我这两个指甲挖得整个翻了过来,血肉模糊,我跟我姐讲我好疼啊,我以为她会像以前每次一样起来抱抱我,可她躺在那里,再也不理我了。”

    “一切都过去了。”

    声音从自己嘴里出来的时候,楚眠才发觉自己竟在开口安慰他。

    “过去了么?”厉天阙转眸看向她,自嘲地笑了一声,“过不去,我还记得我当时一边捧着土埋她,一边哭着求她,求她醒过来,求她不要离开我,求她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世上,可直到我把最后一捧土洒到她脸上,她都没有醒。”

    话落,他的眼底红了。

    “……”

    楚眠沉默地看着他,所以他说,他不喜欢有人离开他。

    其实这点要求并不过份,只是他找错了人。

    厉天阙深深地盯着她,看着清风温柔拂起她颊边的发,她黑白分明的眼静静地看着他,莫名地给人力量。

    蓦地,他抓上她的手,将她推倒在台阶上。

    台阶冰冷有棱角,楚眠靠得极不舒服,厉天阙紧握着她,另一只手按在她身旁的台阶,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怀中,发红的眼锁住她白净的脸,嗓音喑哑。

    “阿眠,为什么不杀我?”

    “……”

    楚眠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在暗色中交接上,他的眼里压了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果然,他都知道。

    她就说他今晚的反应特别奇怪。

    她低着声音冷静地道,“厉先生你神通广大,手段了得,我哪里敢轻信旁人的话,到时杀不了你反害自己。”

    在央心湖,她就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笔划算的买卖。

    “你不想杀我。”

    厉天阙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

    他就撑在她的上方,属于男人的气息强势地压迫下来。

    闻言,楚眠目光定了定。

    “厉擎苍为了杀我一定许给你天大的好处,让你可以没有后忧地放手一搏,以你的性子,真想杀我有的是出其不意的办法,但你没有。”

    黑暗中,厉天阙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只是因为你不想杀我。”

    他的声音在深夜中格外清晰。

    被看穿了。

    “嗯,我没想过向你下手。”

    楚眠坦然地道,斜躺在台阶上实在不适,伸手推了推他,他的胸膛如石壁般坚硬,将她挡得死死的。

    “为什么?”厉天阙问她,眼中翻涌着什么情绪,“你可怜我,你可怜一个有精神病的男人。”

    “没有。”

    她否认。

    “那是为什么,你爱上我了,舍不得杀我?”

    厉天阙又问,长睫轻抬,眼皮上划着一道深辙直至眼尾上勾,极为性感。

    看来今晚是非要问出个究竟不可了。

    “也不是。”楚眠有些吃力地看着他,“能不能让我坐起来说话,这样我很累。”

    “……”

    厉天阙沉沉地看她好两眼,才松开她,重新坐到一旁。

    楚眠坐直了起来,双手抱着膝盖,语气淡淡地道,“人活在世上没有谁是完全健康的,发烧感冒是病,精神病也是病,没什么不同,更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呵。”厉天阙自嘲地低笑一声,“发烧感冒?你拿疯子血和感冒当成一个性质?”

    “不是么?”

    “我从小在这蔷园听到最多的话就是那些佣人骂我是小疯子、小神经病,给我狗都不吃的食物,说疯子分不清好差,吃什么都行;说我这双妖眼看得人-->>

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