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极沉,一步步踩在厚重的木地板上,告示着它的主人心情不怎么好。

    樊冰冰将医疗箱放到一旁,从沙发上站起来,刚站起,两扇棕色的大门就被门口的保镖打开。

    阳光斜进来,撩动薄薄的窗纱,落在男人颀长的身形上,散开来一室的寒气。

    樊冰冰站在那里,看着厉天阙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后面跟着眉头微蹙的楚眠。

    保镖将门再次关上,留给他们一室安静。

    “眠姐,姐夫。”

    樊冰冰出声,朝着他们低了低头。

    楚眠向她点头后就看向唐瑾辰,唐瑾辰仍是衣冠楚楚地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他们走进来。

    厉天阙站停在办公桌前,一双深色的眸就这么看着唐瑾辰,阴鸷至极。

    四目相对。

    无声的剑拔弩张。

    半晌,唐瑾辰笑了,站起来迎接,“天阙,你来了,坐。”

    见他还能笑得出来,厉天阙冷嗤一声,“唐瑾辰,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唐瑾辰双手撑在桌沿,“是,这事当年我做得欠考虑,我向你道歉,我那时确实不知道你把楚眠疼到这份……”

    话未说话,就听“砰”的一声,厉天阙抬手极为随意地将桌上的全木地球仪给扫到地上。

    地球仪被砸出了裂痕。

    唐瑾辰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厉天阙,声音一下子沉下来,“你这是干什么?”

    他明知道这地球仪是他的心仪之物!

    “不干什么,就是不怎么看得上做错事搞道歉这一套。”

    厉天阙眼底掠过一抹轻蔑。

    “……”

    唐瑾辰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整张脸都紧绷起来。

    空气骤然紧张。

    樊冰冰站在一旁看着,有些担忧地看向楚眠,楚眠上前,“好了,怎么跟小学生吵架似的,坐下来谈吧。”

    还不允许道歉了。

    厉天阙站着没动,被楚眠用力拉了下才跟着她转身。

    樊冰冰看向唐瑾辰,只见他盯着地上的地球仪,脸色愈发难看,强行忍着。

    四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地毯的花纹有些暗。

    门被推开,管家从外面走进来,端上花茶,还摆出一盒价格不菲的雪茄,讨好地道,“厉总,这是我们总统的私藏,知道您要来,他特地让我拿出来的。”

    厉天阙看都没看一眼,“看不上。”

    “……”

    唐瑾辰面色又是一僵,强忍住转头看管家一眼。

    管家立刻恭敬地递上一盒香烟,是厉天阙平日抽惯的牌子,道,“这也是总统让我准备的。”

    话落,唐瑾辰倾身上前,接过烟盒递向厉天阙。

    这个动作多少也是讨好的意味。

    厉天阙看他一眼,眼底喜怒不明,良久,他有些讽刺地低笑一声,接了一根咬在薄唇间。

    唐瑾辰从管家手中接过打火机,磨砂轮在他指间划过,火苗跳起,燃烧着此刻紧绷的气氛。

    他替厉天阙点烟。

    末了,唐瑾辰也给自己点上一根,坐回去,深吸一口,取下烟捏在指间,吐出一口青烟,情绪稳定不少,“不管怎样,当年这事我确实错了,我在这正式跟你们俩道个歉,我心里也一直过意不去,楚眠,想要我怎么弥补,你尽管开口。”

    楚眠坐在一旁,看着被烟撩过眼角的厉天阙,只淡淡一笑,没有出声。

    厉天阙往后一靠,吸了一口烟便不再继续,一手伸出沙发扶手,转着手中的烟,烟尾的猩红在他的指间跳来跳去。

    “你不知道她在我这是什么样的份量之前,你做什么我都可以一笔勾销。”

    厉天阙似漫不经心般地道,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烟,“我就问一句话,当年,我打过电话后,你还有没有给她喂过药。”

    “……”

    唐瑾辰捏着烟的手一滞,烟灰颤落。

    不止喂过,他还加大了药量,一次性喂下五颗,听说人痛得几度昏厥。

    看他这样,厉天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几颗?”

    “……”

    唐瑾辰抿着唇,说不上来。

    樊冰冰暗暗倒吸一口气,要是厉天阙直接进来打人还好,这样不阴不阳的更令人不寒而栗。

    楚眠出声去劝,“厉天阙,我们来都来了,不如聊点正……”

    她话还没说完,厉天阙忽然又是一声低笑。

    笑声透着入骨的寒意。

    楚眠忧心地看着厉天阙,就见他看着手上的烟慢条斯理地道,“唐瑾辰,你别忘了,你是我一手捧上来的,没有我厉天阙,你还在唐家做着一个不被抬举的少爷,A国轮得上你出头?你怎么就敢跟我玩阳奉阴违?”

    说着,他猛地抬眼,眼底一片森森冷意。

    听到这话,唐瑾辰的脸色也沉下来,“是,我能出头都靠你,但是厉天阙,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哪一桩哪一件事我没听你的,你能在A国顺风顺水做到龙头,我就没一分功劳?就这一件过了八百年的破事你非要在这里跟我扯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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