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初来乍到,其实是很想和大家相处下去的,但是眼前的事大家也都看出来了,车书记跳楼自杀,林镇长被调查,至于能不能回得来,我也不知道,可能不久,纪委调查组就会进驻咱们镇进行彻底调查,原因嘛,大家都知道,所以我在这里作为同事,劝大家一句,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大家觉得自己有出格的地方,最好是去纪委自首,这样可以获得一个宽大处理,等到纪委调查到头上了再去交代就晚了,当然了,我只是这么一说,至于大家怎么选择,我不做评价,毕竟我也是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事不是很熟悉,好,我们开会吧,要不然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先说……”钟向阳说的这番话在大家本来就不平静的心里又倒上了一车石头。

    这下子好了,心里更加的堵得慌了,所以此时没人可以置身事外,各想各的问题,离着钟向阳最近的一个人掏出烟来递给了钟向阳一支,自己也点上了。

    “钟镇长,我是老姚,姚永寿,以后叫我老姚就行,刚刚钟镇长说得对,去自首是一条路,其实还有另外一条路,大家也可以参考一下,比如我们敬爱的车书记走的这条道也是很好的嘛,一了百了”。姚永寿看着这些人,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再吐出去,说道。

    钟向阳闻言扫了他一眼,看到他看其他人的眼神,不是蔑视就是嘲讽,嘲讽是一定的,那句我们敬爱的车书记,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是钟向阳从他的话里发现好像这个人和这些人格格不入,难道他能在这件事里脱身吗?

    “老姚,都是同事,说话至于这么刻薄吗,这间屋子里的人谁心里都有数,那些自以为自己干净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心里没数吗?”

    这人说完,其他人都在附和,其实钟向阳才不管这些事呢,自己又不是纪委的,不过闲着没事看这些人在这里吵吵闹闹也是一种享受,因为人只有在被逼急了的时候才会露出来自己的本性,平时哪个不是装的谦和有礼,只是这背地里是刀子还是弓箭谁知道呢?

    钟向阳听着这些人吵吵闹闹大半天,觉得没啥意思了,于是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老姚也跟了进来。

    “钟镇长,有什么打算吗?”姚永寿问道。

    “镇上的事纪委会来调查,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接下来我去械斗的那两个村子看看,死了三个人,几十个人被判刑,这事不是小事,要是不能把这事协调好,再次械斗都是有可能的,这事必须要尽快办”。钟向阳说道。

    姚永寿闻言点点头,但是又说道:“钟镇长,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两个村子现在都憋着劲呢,稍有不慎,就会点燃火星,要不然这事等着新书记来了再说?”

    钟向阳心想,你可能还不知道呢,新的书记怕是一时半会来不了了,自己不能等,既然自己来了,就得先把事做起来,否则到时候再出事,自己就难辞其咎了。

    “嗯,也行,不过我先去看看情况,探探路,到时候再说吧”。钟向阳说道。

    “那也行,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姚永寿问道。

    “也行啊,我对这里面的事不是很熟悉,你替我引荐一下也好嘛”。钟向阳欣然接受了姚永寿的建议。

    钟向阳被警察带走调查的那天,也就是车正豪自杀的那天,姚永寿就托人在县里打听了钟向阳的背景,这才知道这小子原来是秦铭阳的秘书,虽然秦铭阳走了,可是这家伙好像混的还不错,在城关镇担任副镇长,只是不知道怎么发配到这里来了,可是来了这里算是给了他一个比自己要高一点的身份,那就是常务副镇长,这是一个能主持工作的职务,就像是现在,书记死了,镇长被调查,钟向阳就能召开个会,对大家发号施令,虽然大家不一定听他的,但是至少是萝卜不大长在坝上了。

    “这都是小事,我觉得咱们镇上不会这么太平了,接下来不知道多少事呢,所以这做事啊,我看一时半会是很难铺开了,也只能是像你说的这样,点穴吧,哪里不行就点哪里,钟镇长,你点的这个穴位很重要,你说得对,要是这件事不能协调好的话,这些人的火气都发出来,那就不得了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姚永寿问道。

    “下午吧,中午在食堂里吃饭,吃了饭就去,争取下午把这两个村子都走一遍,和他们支部书记联系一下,别去了找不到人”。钟向阳说道。

    有些事,镇上的干部说了不一定算,但是村子里的干部说了村里的村民就不敢不听,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治理方式,但却是不可或缺的,镇上的干部怎么说也是国家工作人员,说好做事要在法律和党章的范围内办事,办不好有党的纪律和法律惩处,但是村子里的这些干部就不一样了,他们是说话好不好使,往往是看这个干部的家族在这个村子里的势力如何,他们做事说话却不怎么注意法律和党章,土匪式的治理方式往往更有效。

    钟向阳去了食堂吃饭,但是大部分的干部是不在食堂里吃饭的,这些人都会去街上的饭店里,吃完了签单,到年底结账,钟向阳没去外面的饭店,食堂里的饭菜确实不怎么样,但是不要钱,外面的是好吃,可是钱从哪里来,钟向阳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是毫无疑问,钟向阳在食堂里吃饭这事还是让这些人有了些触动的,只是他只是一个副镇长,不是书记,也不是镇长,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是自顾不暇,哪有人有时间去巴结他呢?

    “这饭做的越来越差了,和喂猪差不多,我早就和车正豪说过,换人承包,他不听,唉,这饭怎么吃?”姚永寿端了饭菜,坐在了钟向阳的面前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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