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顺到达华塘时,已是中午时分。

    与漕镇不同,华塘没有日军驻扎,所以,街巷上行人很多。

    一开始,曹顺担心自己开着日军的摩托,会遭人白眼,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日军大部队并没有到过华塘,所以,当地居民连他骑的军用摩托,究竟是国军的和还是日军的都认不出来,一路上投过来的目光只是带着些许好奇而已。

    华塘是小镇,只有一条小街沿着河沟而建。

    曹顺很快就找到了沈颖开的诊所。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过去去,而是把车停在一个拐角处,远远地观察起来那看起来极不起眼的诊所来。

    两支烟抽完,曹顺有点坐不住了。

    倒不是因为河沟边风冷的缘故,而是不断在诊所前出现的人,验证了他之前的怀疑。

    诊所的生意,真的不是像沈颖说的那种清淡场景,反倒可以说是火热异常。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曹顺就看到五六个人进去,而且,每个人出来时,手上都拎着一包包药。

    这火爆程度,直接是要把上海城区里的老字号都要比下去的节奏。

    “侬以为老子瞎了眼乌子,唔倒要看看侬怎么解释!”

    感到被愚弄了的曹顺,掉转了车头就要走,可没走多远,又掉头回来了。

    他觉得自己这趟跑得太冤了,得责问一下那个高冷的女骗子,最好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六少不是好骗的蠢蛋。

    沈颖看到曹顺兴冲冲地走进去,只是笑着打了个招呼,又转头忙着给病人拿药去了。

    曹顺看到外面的候诊室里,还有四五个人等着,他哪有心情等所有人都走了再开口,干脆大声嚷嚷起来:“所有人听好了,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要紧事和沈小姐说!”

    诊室里的人看曹顺气势有点凶,再看他的穿着打扮,似乎是有身份的人,感觉是得罪不起的,一个个都起身出去了。

    这兵荒马乱的年景里,普通老百姓最怕的,就是有头有脸的人耍流氓。

    看自己的病人都被曹顺赶走了,沈颖有点哭笑不得:“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就不能等我给他们开完药再说?”

    面对沈颖的埋怨,曹顺自然是有恃无恐:“你这是门庭若市生意兴隆啊,沈小姐,骗我六少是不是骗得很爽啊!你不是说,你连饭都要吃不上了嘛,可我看啊,上海老字号‘济华堂’的生意都不如你这里嘛!”

    听了曹顺的话,沈颖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是感觉他有点不可理喻的样子,但并不开口辩解。

    “怎么样,无语可说了吧。”

    看沈颖不吱声,曹顺以为她理亏,声音更是高了八度。

    看曹顺脸红脖子粗的,沈颖明白了他为什么生气,就指了指诊所门上贴的一张纸,说道:“你自己看看,再出门问问,他们给我多少钱。”

    “因房租到期,本店所有药品三折出售,售完即关门!三德堂药店”

    曹顺念着那张贴在大门外的纸上写着的字。字是毛笔写的,不大,但个个工整娟秀,应该是沈颖自己写的。

    再看后面的日期,是三天前的。

    曹顺仔细看了看,相信这不是今天才贴上去的。因为纸张及墨迹上沾了些污迹,应该是前天下雪时飞扬的雪花所致。

    他哪里知道,这是沈颖昨天夜里回来时,特意精心做旧的。

    从漕镇回来,沈颖猜着曹顺大概率会帮自己达到目的,所以着急把药店里一些容易过期的药材处理掉。至于纸张作旧和日期,那是她临时起意,就是为防着有人暗中查她。

    她这个诊所,因为她自己并没有行医执照,怕被人查,所以一直以药店的形式开着,倒还真积攒着一些普通药品。

    “六少,你是不是以为我蒙骗你呢。”沈颖看曹顺怔住了,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这是到期的租房合约,不信你自己看看。”

    这诊所本是一个地下党组织成员家的,根本没有租房合约。这张纸,自然也是沈颖昨天夜里备下的,本去上海的时候,带着当自己身份的证明,现在曹顺找上门来,就先拿了出来。

    “我,我是来接你去漕镇的,明天早上八点,坐车去上海。”

    沈颖这一通神操作,让曹顺真心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在他的想像中,小泉山夫的人不可能像自己这样进诊所察看,估计也就如同自己刚才那样,远远的看看,不知道人家是关门前清仓,就以为诊所生意兴隆。

    事实上,沈颖这个诊所平时生意还真不错,虽说没有今天这么火爆,但生活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小泉山夫的调查也不算有假。

    只是这张告示,恰巧把真相给掩盖住了。

    听曹顺的话,沈颖已经知道结果了,但还是问了一句:“哦,你问过小泉山夫了?”

    “你这里有没有电话?”

    曹顺却是答非所问。

    沈颖指了指门边的小窗口,那里摆着一部对外收费的公用电话。

    看到公用电话,曹顺更相信这里的生意不怎么样了。一个需要靠公用电话补贴费用的诊所,经营状况自然是可想而知。但他哪里知道,电话是沈颖传递情报用的,这样,即便是有人查过来,她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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