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外是一条长廊,过堂风十分迅猛。前两天下雪了,雪风更是寒透骨髓。

    让阮玲一说,曹顺还真觉得冷了。

    刚才一进房间就准备睡觉了,大衣已经脱掉,身上只穿着一件毛衣,在凛冽的雪风下形同虚无。

    不过,下了窗台,曹顺并没有依着阮玲的话上床,而是在书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过来啊,六少,你还怕我吃了你啊!”

    阮玲看曹顺不仅没有要上床来的意思,而且那楞角分明的脸上,冷峻异常,就伸手过来拉他。

    “要想男人为自己所用,必须要让他尝到点甜头。”

    教官的话在耳边响起。在这方面,目前的她是理论大于实践,只不过,对付别人她没把握,但对付一个曾经天天在桃花坞混的大男孩,应该没问题。

    “阮小姐,请自重。”没想到,曹顺却一脸正色,“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孤男寡女的,让别人知道了不太好。”

    “六少,你还想在我面前装清纯?”阮玲笑了起来,“整个漕镇,谁不知道六少风流倜傥,桃花坞里的常客。如果现在窗外有人偷听,他听到六少居然在说他怕孤男寡女,恐怕人家大牙都要笑掉下来了,哈哈哈。”

    阮玲笑得花枝乱颤,干脆一抬腿,就要坐到曹顺的大腿上去。

    然而,曹顺早防着她,腰一拧,连椅子带人迅速移到一边去,落了空的阮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一跤摔得很实在,加上地上冰冷生硬,真心痛了,她“哎哟”一声嚎叫起来。

    阮玲这一叫不打紧,不仅把曹顺吓了一大跳,连窗外都冒了个人头出来。

    此时在窗外的人,就是刚刚在军营里给曹顺当助手的女护士沈颖。

    从小泉大队军营出来后,沈颖并没有直接回自己住处去,而是转了几个小圈之后,确定自己身后没有跟踪的人,才折身进了一间临街的裁缝店。

    裁缝铺里的小伙计安子给开的门。显然,他们是老熟人了,一看是沈颖,安子马上就给让了进去,还在门口左右看了几秒钟,确定没人跟踪才关上了门。

    “小沈,这么晚了,有紧急情况?”

    裁缝店主人、漕镇颇有知名度的宋裁缝披着棉衣迎了出来。

    他原是上海红帮裁缝,拿“金剪刀”的那种大师傅,颇有知名度,西装、旗袍都是拿手活,漕镇以及方圆数十里地的知名人士,都是他店里的老主顾。

    “嗯,我是有事要向组织上紧急汇报。”

    沈颖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沈颖不只是护士,还是中共地下党员。宋裁缝自然也不只是裁缝,他是中共沪北地区地下党负责人,代号“飞鸽”。

    这会,看到沈颖匆忙走进来,就关切地问道:“是不是丁四海的人发现你了?”

    淞沪开战之前,沈颖和另外四个战友潜伏进圣心医院,主要任务是为根据地的新四军筹集药品,再由宋裁缝通过秘密通道运进苏皖浙赣的根据地。

    半年前,沈颖和她所在的行动小组,被力行社上海行动组组长丁四海盯上了,三名同志不幸被捕,她则因临时外出,在大门外和丁四海等人擦肩而过,意外脱险。

    之后,她奉命撤出上海市区,在离漕镇不到十里地的华塘村开了一间小诊所,以医护职业掩护身份继续开展工作。

    按照组织纪律,没有特殊情况,沈颖是不应该出现在裁缝店的,更何况这会都夜里十二点多了,所以宋裁缝以为出事了。

    看着宋裁缝着急的样子,沈颖却不紧不慢,喝着安子递过来的热水。

    沈颖知道,安子是地下党交通员,但不是共产党员,有些涉及机密的事,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而安子他也知道,所以每次他都很自觉地回避。

    等安子走到外屋去警戒了,才开口说道:“日军随队的医护人员真的紧缺得厉害,这不,小泉山夫四处寻找有经验的手术室护士,协助曹家六少为他的士兵做手术,没想到,他们居然找到了我。”

    看到沈颖淡然的神情,宋裁缝也安了一些心下来,说道:“小泉大队的伤兵,是被我们游击小组袭扰的,据说有十几个受了伤,有几个伤得还挺重。”

    这事沈颖也知道。

    1937年10月,江南八省的红军游击队正式改编为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

    此时,正值淞沪战役打得热朝天,新四军边整编,边组织在上海周边地区武装力量,开往前线支援作战。

    撤退时,靠双脚走路的新四军队伍,有一部分落在快速西进的日军后面,干脆顺势在敌后展开了一系列的袭扰战。

    他们专以日军的后勤支援部队为目标,充分发挥熟悉江南地区复杂水路网的优势,采取打了就跑的运动战,取得了不少战果。

    其中,皖南支队的一支游击队在撤往根据地时,搂草打兔子,在漕镇这一带的河道上打了个小伏击。

    “嗯,确实有三个伤得还挺重的,子弹都是刚刚才取出来。老宋,外面都在传六少投靠了日本人,依我看,这事可能是假象。刚才做手术时,他还想往受伤士兵的伤口里撒铁锈呢----”

    沈颖把在手术室发生的事向宋裁缝汇报了一遍。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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